著名藝術史學家、書畫鑒評專家傅申曾說:“張大千集傳統大成的精品,固然代表其前半生的成就,但是站在歷史宏觀的角度,只有他潑墨潑彩的力作,最能代表他前無古人的歷史地位。”
潑墨潑彩,不僅是張大千繼其集傳統大成之后走向個人創新巔峰的畫風,也是他去國十余年后,成功地將中國畫中潑墨大寫意風格結合當年世界抽象繪畫潮流,創造出法古變今、走向世界畫壇的偉大成就,更是傳統與創新中國畫的主要分水嶺!
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,張大千先后在阿根廷、巴西、美國等地僑居20多年,除在歐美等地舉辦畫展,更親身參觀西方當代藝術展覽,期間于1956年與畢加索的世紀會晤,更被稱為“東西方藝術高峰會”。由于親身感受了西方藝術的精粹,特別是與當時流行的印象派、立體派等藝術流派的接觸,使他的繪畫風格開始轉變。他在繼承前半生“血戰古人”的基礎上,結合西方繪畫的色光關系,發展出潑墨潑彩技法,讓中國水墨畫于西方藝壇大放異彩。
自50年代末創作第一幅潑墨作品《山園驟雨》,到1963年首次嘗試潑彩,至60年代末,張大千的潑墨潑彩作品終發展至真正成熟時期。他曾在1968年對謝家孝表示:“我最近已能把石青當作水墨那樣運用自如,而且得心應手,這是我近來唯一自覺的進步,很高興,也很得意。”到1970年后,張大千的潑墨潑彩畫作,已將傳統的筆墨減至最少,這是他一生作品最成熟也最接近西方抽象表現藝術的階段。
《幽谷歸棹圖》作于1980年,正值其潑墨潑彩的巔峰期。時張大千已經居住臺灣摩耶精舍,《幽谷歸棹圖》此畫粗看煙云繚繞,撲朔迷離,具有很強的抽象意味;但仔細體味,便可見山谷幽深,溪橋橫斜,洲渚淡遠,屋舍林立,樹木蔥蘢,乃一派平淡天真的江南景色。
整幅畫變化奇詭,顯現出幽幽山谷的深不可測,使人感覺到一股清冽之氣直透心脾。全畫以半抽象為主,輔以筆墨點景,傳統創新,共冶一爐!畫幅之上,張大千極大地發揮了色彩的能量,這與元明清以來“用墨為主,設色為輔”的繪畫傳統截然不同,某程度上是對唐宋青綠山水的復古與現代性詮釋。
此外,大千先生對繪畫物料極其講究,為求顏料最佳之色澤質感,皆選用天然礦物顏料,所費不貲。又為求顏料之流暢細致,皆用手工細細研磨,現磨現用,費工費時。本幅所用的石青、石綠、赭石效果尤見特出,此類顏料色澤厚實,富有質感而歷久不褪,故重彩潑灑畫上能形成堅實厚重的色層,如寶石般燦爛奪目,在燈光照耀下,映射出閃爍輝芒,堂煌亮麗的裝飾性尤為凸顯,可知他對色彩的運用已臻爐火純青之境界。
故古人有云:“得筆法易,得墨法難;得墨法易,得水法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