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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00年對于中國人來講是個非常糟糕的一年,國內義和團運動全面爆發,國際上八國聯軍進軍北京,清廷淪陷,慈禧與光緒出逃西安。而八國聯軍占領北京公開搶劫三日。中國處于風雨飄搖之中。然而北方的戰事與政府的淪喪絲毫沒有影響南方人的風雅,他們一樣的飲酒賦詩,詩文酬唱。
這年四月,江蘇東臺畫家崔福基將赴蘇州吳門訪友,舟遇楚水,即今天的興化,揚州八怪鄭板橋的故鄉。為舊雨羈留,老朋友相邀請,未得起程,因大雨時行寓中一刻之暇,崔福基自寫游山圖小照。以供自娛。崔福基《游山圖》繪青綠山水,本人執扇于湖邊嬉戲,表情精工細描,栩栩如生,左邊山崖有倒懸之態,望而聯想到江山社稷顛覆之意。
在此圖畫完后,以東臺 、儀征、如皋、南通等地文人才士均賦詩唱和題跋于后。如皋白蒲沈鏞見此畫,于后有“吾友年少崔宗之,意象獨處古畫師。畫人何如畫我真,一枝妙筆字傳神。”之句來贊揚崔福基的畫工。
冒蘇跋文有“書法清河舊有聲,同鄉三代憶交情。”后有小注“令曾祖生辰有巢民公壽言”。足見二人關系之好。冒晴石曾經聘沈復繪制如皋水繪園圖,現藏上海博物館。成為目前考證水繪園原景圖的重要資料,而沈復也因為其《浮生六記》而聞名海內。與冒蘇、沈鏞同時題跋的還有興化金德輝、余柏、黃晉、趙文蘭、黃縉、趙慎修、吳章俊等人跋。
1901年,中國清政府在列強的聯合進攻中,一敗涂地,只能忍氣吞聲,割地、賠款、簽條約。而今年崔福基將北上,如皋白蒲與通州諸文人于如皋東邊設宴相送,時通州陳溶為崔君作《東皋贈別圖》,圖繪如皋水繪園旁邊,眾人相送崔君的場景,不遠處水繪園的城墻若隱若現,茅屋數間,木橋一座。
陳溶題識:東皋贈別圖。崔君嘯山先生精于六法,尤工寫真,握管游公卿大夫間予知名有年矣,辛丑新秋,徙蒲上,遇皋喜,晤于道院之仙吏寮,乃得見教覺韓干、周昉無后過也,時有燕臺之役因繪此以餞長安道上行若登仙,吾知嘯山亦必有合也,豈徒離別之感哉。定宇。
此圖繪后,時任如皋縣縣長的云南人范仕義首先作跋,想必范縣長當時也在送行的行列。吳鎧時任如皋安定書院院長,也作跋文“容里相逢已恨遲,相逢那復便相離。”來感慨二人離別之快。范仕義和吳鎧均為當時如皋一線的文化人,崔君能有這類文人相送,輩分自不必說。
自古文人有舞文弄墨之嫌,然在筆墨楚楚中折射出世間萬象,通過這本冊頁,我們把晚清文人的社會價值觀得以確立,讀書人只要還有立錐之地,能夠頤養天年,都不足以讓其另立門戶,而當社會發展到連起碼的生活起居都無法保障的時候,也會就必須變革了。在崔福基游蘇州、游如皋的過程中,晚清文人表現的一致歡迎與離別之意,充分表達了中華讀書人的格局與安逸。
——The End——